人偶的妙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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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偶的妙用
雲飛得快，到東岸只需要一日半。根據瑞華姐弟指的路，瑞卿的魔宮現在應該在海外飄著。
其實這蠻奇怪的。魔界不似人界，雖然魔宮與道門門派都是分地而治，但道門治的是作亂的妖魔，對於領地內的奇珍異寶並沒有獨占的意思；而魔宮，那就跟分封了的君主似的，魔城域內乃至附近的山川河流，都屬於魔城魔主，只有像仙屍沼附近或者西岸那樣貧瘠的土地上才會有無主之地，供來往魔修旅居。
瑞卿的魔宮飄在天上，那就意味著他的魔宮沒有附屬的河川，或者說，沒有大批的下屬，沒有供應。
瑞華茫然道：“這……我們也不是很清楚。”
怎麽自家人還不清楚自家事呢？
瑞華忽然發怔：“應該把清露道長也帶上的，她比我們更清楚鏡宮的事。”
清露，也就是仙屍沼的那位女冠。
其實游丹庭已猜著了，清露必然是在瑞卿的魔宮裏做過間諜，她問：“她是因為幫你們才？”
瑞華正惴惴自覺失言，擔心游丹庭覺得他們麻煩，聞言立刻搖頭：“不是，我也不知清露道長為何會出現在仙屍沼。”
一直沒說話的瑞陵也跟著她搖頭，一雙眼垂著，很困的模樣。瑞華撫著弟弟的腦袋，輕聲道：“困了就睡吧。”
一旁，元翡道：“離開南宮時，我似乎看見她了。”
南宮並不限制修士們在宮內行走，清露偶然看見了也不奇怪。游丹庭道：“你知道她的來歷麽？”
他搖頭：“我們不談這些。”
人受過苦後，往往會走向兩個極端，拼命地向相幹或者不相幹的人訴說苦楚，或者咬緊牙關，永遠把過去悶在心頭。元翡和清露都是自尊極高的人，不說也是自然。
畢竟直到現在，游丹庭也沒和他們說自己的身份，大家都是“姑娘”“前輩”地稱呼著，飛花直到現在還以為她是月輪觀的修士。
“如果同她說了，不知她會不會來。”她這樣想著。
一日半後，四人一鼠抵達了東海岸，現在可以開始調整航線了。瑞華瑞陵姐弟倆早就在辨認方向了，見大雲放緩速度，兩人同時指向大海東南方。
瑞華道：“具體的位置不能確定，但一定就在那個方向。”她說完也憂心，天上全是卷雲，魔宮藏在雲海之中，輕易是看不見的，總不能一直朝著那個方向飛吧？
這地方也不能放神識探查，一旦被察覺到，憑瑞卿謹慎的個性，只怕立刻就會離開。
她憂慮得沒錯，他們朝茫茫大海飛了許久，依舊沒看見鏡宮的影子。高空之上，甚至連魔氣都稀薄得很，只有白雲卷卷，比地面最高的樓閣都要高上數丈。
瑞陵都開始懷疑自己了，悄悄同她說：“姐姐，我們別是記錯了吧？”
瑞華捂住他的嘴，正要向游丹庭認錯，便見後者淡定地掏了個人偶出來。她給人偶施了個浮空術之後，就捉著它的腳踝投飛鏢似的一扔，直接將人偶扔出了大雲。
人偶在空中旋轉一陣，剛停下就朝大雲的方向飛來，游丹庭將魔氣一罩，人偶失去了攻擊的目標，便呆呆地停在了半空中。
“看來的確不在這附近，”游丹庭一邊說著一邊驅雲飛遠，“咱們換個地兒。”
換也沒換多遠，那人偶還在視野裏，瑞華便看著游丹庭又掏出一只人偶，又扔了下去。
人偶的追擊範圍不超過一裏，游丹庭連續扔了三四個之後就覺得有點煩了。她起身，將雲升得更高，站在邊緣，提著乾坤袋的底部，順著一陣大風，便將袋子裏的人偶傾數一撒。
人偶順著風飄遠，遠遠一看，就像一條由人潮組成的長河，好在這裏是遠海高空，是個誰都註意不到的地方。
天風將漫無目的的人偶吹得亂七八糟，他們的行動本就不靈敏，也不懂得擋風，很快，這人偶長河就被東一陣西一陣的風吹散開來，遍布視線的每一個角落。
游丹庭觀察片刻，沒發現哪一方的人偶有異動。
她取出第二個乾坤袋。這一片沒有，那就去下一片好了。
與此同時，鏡宮的魔修正在賭太陽什麽時候落下。今天的彩頭是今晚的巡夜工作。
魔氣陰寒，魔修們體質亦然，白天做事，總覺得哪哪兒都不對勁。尤其是，現在正是盛夏，更是難熬。
由於鏡宮前幾日被劫了東西，疑心比腦子都大的魔主瑞卿覺得這黑手肯定是沖著他來的，不然，好端端隱著身的隊伍，怎麽就被發現了呢？
甚至還有不認識的魔頭在魔界大肆汙蔑鏡宮，竟然說是鏡宮的魔修賊喊捉賊動了大家的東西，雖然現在並沒有真的打上門來，但瑞卿覺得，肯定有人要害他。
至於傳言中另一個可能的兇手“小冷”，瑞卿覺得，那都是想要攻擊他的人，為了使他放下戒心，而放的煙霧彈。
兩個打賭的魔修躺在屋子裏等換巡的時間，一邊你一言我一語地瞎聊，一邊瞄著太陽的位置。
“所以到底找著沒？說得挺玄乎的挺厲害的。”
“沒有吧，不然怎麽還要巡宮。哪有那麽容易找，”右邊的魔修支起身體，“不過我想也快了，都在找他呢，能躲到哪兒去。”
“他總得拉個人馬吧？怎麽就躲著不出來……”
右邊的魔修嗤了一聲：“要什麽人馬，咱們魔主手底下不也就是咱們幾個麽？”
“我是覺著這個殷素之一直躲著，不夠氣魄，不夠厲害。”
他說完，立刻與同伴對視一眼。其實他們魔主不也是麽？一直躲著，誰也找不著。
兩人同時想到瑞卿的事跡。
同伴說：“會咬人的狗，不叫。”
正在此時，外面就有人應景地叫起來了：“都出來！都快出來！出大事兒了！”
“什麽大事！”屋裏兩個魔修都慌了，“難不成讓魔修說中了？真有人來打咱了？”
兩人連滾帶爬地跑出去，屋裏休息的同僚也都出來了，烏泱泱湊齊了三十幾個人，都跟在那來喊人的魔修身後一陣跑，跑到宮門前便堆在門口，看著不遠處的烏雲越飛越近。
帶路的魔修指著烏雲道：“你們看！”
有人不明白：“怎麽著？要下大雨了？”
也有人說：“謔！這雲可真不小。”
帶路的那個急得要命：“蠢才啊！你們仔細看，那都是人！有人要來攻打我們啦！”
眾人這才認真定睛看去，片刻後便發現帶路的同僚說的是對的，眾魔修面面相覷，不知該怎麽辦才好。
有著急的：“咱們法力都不行，這怎麽打得過，這麽大一群人。”
有精神錯亂的：“要死了我就知道總有一天是要死的。”
也有立刻棄暗投明的：“咱們先把下面掛著的修士放了吧，一人放四個，等他們來了直接跪下求饒。”
還有頭腦稍微清醒一些的：“去請魔主啊！”
更有真的頭腦清醒的：“把去請魔主的抓回來！是不是傻啊！請了他他就跑了！到時候咱們真得玩完了！”
眾魔修七手八腳地去抓跑得快的那個，等真一人一腳地踩住了人，場面一時間凝固了，眼睛望著勻速靠近的烏雲，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。
有人悄悄溜到鏡宮地基下，吊在下面受罪的修士們大半都昏迷著，那魔修看準一個體格虛弱的，拿出小刀就開始割他腕上的繩子，上面有人發現他的行為：“你瘋了！你忘了……”話還沒說完，割繩子的魔修已炸成了一片血霧。
就算死，也不能違抗魔主的命令。
這就是血咒。
魔修們看著被血濺了滿身的幾個修士，甚至有禦劍很近的魔修也粘上了血沫子，同僚忽如其來的死亡讓剛才有投誠想法的人也冷靜下來了。
怎麽辦？該怎麽辦？誰也不想死。
游丹庭等人站在大雲上，看著齊刷刷跪下的魔修，心裏都：“……”
這些魔修跪得很快，很標準，方才喧鬧的場景就像沒存在過一樣。
瑞華姐弟仿佛覺得難堪，瑞華小聲地解釋：“他們是魔界中修為最低的那一等魔修，在鏡宮裏，對大哥來說，他們和這些磚石花草沒什麽區別。”沒什麽本事。
“我和姐姐也一樣。”瑞陵狹長的眼冷淡地望向鏡宮中心，他似乎想到了什麽，一直軟塌塌的語調也咬牙切齒起來。
游丹庭大概能領會他們的意思。即是說，鏡宮是姐弟倆從小長大的地方，雖然現在已經變成了徹頭徹尾的仇人領地，但當裏面的人有一些很丟人的表現時，他們依然會因為過去的習慣而感到難堪。
其實對與魔修們的表現，游丹庭雖不能說欣賞，卻覺得很滿意呢。
“你們想什麽呢？”游丹庭拍了兩下手，引過姐弟倆的註意，“我可不會對敵人的英勇無畏表示敬意，那種英勇從一開始就只是執迷不悟而已。都把精神提起來，等會兒就要見到你倆的好大哥了，得開心一點送他去死。”
姐弟倆楞了楞，同時露出笑意。元翡道：“我們會不會妨礙到你？”
“不會，”游丹庭擺擺手，打量著鏡宮外的結界，“你們說，我是一下子給他破開，還是悄悄進去殺一個措手不及？”
她在猶豫，跪在宮門前的魔修們也在猶豫。
“好像沒有靈氣？這是修士麽？”
“是太遠了，你看不清吧？”
瑞陵說：“悄悄進去，不然他一下子就溜走了。”
游丹庭點頭，擡手收網，遍布雲海的人偶長河瞬間收入乾坤袋中。
這東西沒有靈氣也沒有魔氣，如同死物，對於死物，無論修士魔修，一時片刻都不會註意到，大概率不會驚動瑞卿，可再飛近點就不行了，還是收起來好。
只是她這一下，跪著的魔修們徹底不敢動了。就在剛才，那團烏雲瞬間就消失了，足以證明，附近確實有人。
是魔？是道？不知道。他們只能跪得更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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瑞華茫然道：“這……我們也不是很清楚。”
怎麽自家人還不清楚自家事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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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實游丹庭已猜著了，清露必然是在瑞卿的魔宮裏做過間諜，她問：“她是因為幫你們才？”
瑞華正惴惴自覺失言，擔心游丹庭覺得他們麻煩，聞言立刻搖頭：“不是，我也不知清露道長為何會出現在仙屍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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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旁，元翡道：“離開南宮時，我似乎看見她了。”
南宮並不限制修士們在宮內行走，清露偶然看見了也不奇怪。游丹庭道：“你知道她的來歷麽？”
他搖頭：“我們不談這些。”
人受過苦後，往往會走向兩個極端，拼命地向相幹或者不相幹的人訴說苦楚，或者咬緊牙關，永遠把過去悶在心頭。元翡和清露都是自尊極高的人，不說也是自然。
畢竟直到現在，游丹庭也沒和他們說自己的身份，大家都是“姑娘”“前輩”地稱呼著，飛花直到現在還以為她是月輪觀的修士。
“如果同她說了，不知她會不會來。”她這樣想著。
一日半後，四人一鼠抵達了東海岸，現在可以開始調整航線了。瑞華瑞陵姐弟倆早就在辨認方向了，見大雲放緩速度，兩人同時指向大海東南方。
瑞華道：“具體的位置不能確定，但一定就在那個方向。”她說完也憂心，天上全是卷雲，魔宮藏在雲海之中，輕易是看不見的，總不能一直朝著那個方向飛吧？
這地方也不能放神識探查，一旦被察覺到，憑瑞卿謹慎的個性，只怕立刻就會離開。
她憂慮得沒錯，他們朝茫茫大海飛了許久，依舊沒看見鏡宮的影子。高空之上，甚至連魔氣都稀薄得很，只有白雲卷卷，比地面最高的樓閣都要高上數丈。
瑞陵都開始懷疑自己了，悄悄同她說：“姐姐，我們別是記錯了吧？”
瑞華捂住他的嘴，正要向游丹庭認錯，便見後者淡定地掏了個人偶出來。她給人偶施了個浮空術之後，就捉著它的腳踝投飛鏢似的一扔，直接將人偶扔出了大雲。
人偶在空中旋轉一陣，剛停下就朝大雲的方向飛來，游丹庭將魔氣一罩，人偶失去了攻擊的目標，便呆呆地停在了半空中。
“看來的確不在這附近，”游丹庭一邊說著一邊驅雲飛遠，“咱們換個地兒。”
換也沒換多遠，那人偶還在視野裏，瑞華便看著游丹庭又掏出一只人偶，又扔了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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與此同時，鏡宮的魔修正在賭太陽什麽時候落下。今天的彩頭是今晚的巡夜工作。
魔氣陰寒，魔修們體質亦然，白天做事，總覺得哪哪兒都不對勁。尤其是，現在正是盛夏，更是難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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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沒有吧，不然怎麽還要巡宮。哪有那麽容易找，”右邊的魔修支起身體，“不過我想也快了，都在找他呢，能躲到哪兒去。”
“他總得拉個人馬吧？怎麽就躲著不出來……”
右邊的魔修嗤了一聲：“要什麽人馬，咱們魔主手底下不也就是咱們幾個麽？”
“我是覺著這個殷素之一直躲著，不夠氣魄，不夠厲害。”
他說完，立刻與同伴對視一眼。其實他們魔主不也是麽？一直躲著，誰也找不著。
兩人同時想到瑞卿的事跡。
同伴說：“會咬人的狗，不叫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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帶路的魔修指著烏雲道：“你們看！”
有人不明白：“怎麽著？要下大雨了？”
也有人說：“謔！這雲可真不小。”
帶路的那個急得要命：“蠢才啊！你們仔細看，那都是人！有人要來攻打我們啦！”
眾人這才認真定睛看去，片刻後便發現帶路的同僚說的是對的，眾魔修面面相覷，不知該怎麽辦才好。
有著急的：“咱們法力都不行，這怎麽打得過，這麽大一群人。”
有精神錯亂的：“要死了我就知道總有一天是要死的。”
也有立刻棄暗投明的：“咱們先把下面掛著的修士放了吧，一人放四個，等他們來了直接跪下求饒。”
還有頭腦稍微清醒一些的：“去請魔主啊！”
更有真的頭腦清醒的：“把去請魔主的抓回來！是不是傻啊！請了他他就跑了！到時候咱們真得玩完了！”
眾魔修七手八腳地去抓跑得快的那個，等真一人一腳地踩住了人，場面一時間凝固了，眼睛望著勻速靠近的烏雲，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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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算死，也不能違抗魔主的命令。
這就是血咒。
魔修們看著被血濺了滿身的幾個修士，甚至有禦劍很近的魔修也粘上了血沫子，同僚忽如其來的死亡讓剛才有投誠想法的人也冷靜下來了。
怎麽辦？該怎麽辦？誰也不想死。
游丹庭等人站在大雲上，看著齊刷刷跪下的魔修，心裏都：“……”
這些魔修跪得很快，很標準，方才喧鬧的場景就像沒存在過一樣。
瑞華姐弟仿佛覺得難堪，瑞華小聲地解釋：“他們是魔界中修為最低的那一等魔修，在鏡宮裏，對大哥來說，他們和這些磚石花草沒什麽區別。”沒什麽本事。
“我和姐姐也一樣。”瑞陵狹長的眼冷淡地望向鏡宮中心，他似乎想到了什麽，一直軟塌塌的語調也咬牙切齒起來。
游丹庭大概能領會他們的意思。即是說，鏡宮是姐弟倆從小長大的地方，雖然現在已經變成了徹頭徹尾的仇人領地，但當裏面的人有一些很丟人的表現時，他們依然會因為過去的習慣而感到難堪。
其實對與魔修們的表現，游丹庭雖不能說欣賞，卻覺得很滿意呢。
“你們想什麽呢？”游丹庭拍了兩下手，引過姐弟倆的註意，“我可不會對敵人的英勇無畏表示敬意，那種英勇從一開始就只是執迷不悟而已。都把精神提起來，等會兒就要見到你倆的好大哥了，得開心一點送他去死。”
姐弟倆楞了楞，同時露出笑意。元翡道：“我們會不會妨礙到你？”
“不會，”游丹庭擺擺手，打量著鏡宮外的結界，“你們說，我是一下子給他破開，還是悄悄進去殺一個措手不及？”
她在猶豫，跪在宮門前的魔修們也在猶豫。
“好像沒有靈氣？這是修士麽？”
“是太遠了，你看不清吧？”
瑞陵說：“悄悄進去，不然他一下子就溜走了。”
游丹庭點頭，擡手收網，遍布雲海的人偶長河瞬間收入乾坤袋中。
這東西沒有靈氣也沒有魔氣，如同死物，對於死物，無論修士魔修，一時片刻都不會註意到，大概率不會驚動瑞卿，可再飛近點就不行了，還是收起來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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